民间故事—山外青山楼外楼

玉林

           【山外青山楼外楼】

      明朝末年，弋江古镇出了两个象棋高手，老大姓葛名丹，自小受祖父点拨，下得一手好棋，不到四十岁，棋艺已是炉火纯青，人送外号“活棋圣” ；老二姓葛名青，除了老大以外，远近百里再也找不到可以与之抗衡的对弈敌手，人称“棋胜天”。
      兄弟二人仗着自己棋艺高超，联手创办了一家“江南棋院”，专靠下棋吃饭。但棋院有条不成文的规定：逢棋必赌，不赌免弈。近年来，兄弟俩打败了无数慕名前来挑战的棋手，从中赚取的银两自不必多说。
      这天中午，兄弟二人正在棋院饮茶，一个棋童忽然进门禀报，说门外站着一位小姐，要找老爷下棋。
      活棋圣听后不耐烦地挥手道：“把她打发走，我这不教人下棋。” 棋童领命前去。但没过多久又回来禀报：“小姐在门口不肯走，她说是来找老爷赌棋的，还说老爷不要坏了自己当初立下的规矩。” 活棋圣一听顿时来了兴趣，便让棋童引进门。
      不一会儿，棋童引着一个十五、六岁的女孩来到他面前。活棋圣看着眼前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，不屑一顾地问道：“你是什么人？” 只见那姑娘不卑不亢地答道：“本姑娘家住宣州府，自幼学棋，至今未逢对手。听说江南棋院有两位棋艺高超的院主，今日特此前来请教，想必您就是活棋圣了！”
      一旁的棋胜天心想：哪来的黄毛丫头，好大的口气，但又转念一想，既然人家是来赌棋的，来者便是客，自己也不好冲别人发火，于是憋着一口怒气说道：“我们棋院赌钱可是五两银子起注！”
      话音刚落，姑娘从袋中掏出一张银票说道：“本姑娘押50两！”
      众人一阵唏嘘，议论纷纷。都说这姑娘疯了，莫不是要输个倾家荡产不可！
      活棋圣心想：“出手还真大方，看来今天又能捡个便宜了。”于是吩咐棋童打开棋室的门，并让老二陪众宾客喝喝茶，自己去去就回。说完就径直往棋室走去。
      谁知，刚走两步，便听到姑娘的喊声：“慢，本姑娘说过了，今天是来会会“两位”的！”
      活棋圣听后先是一惊，然后又笑道：“姑娘的意思是要与我们兄弟俩同时下棋？”
      姑娘说道：“那当然，不过要用两间棋室，以免你们俩下不过我一起商量对策！”
      棋胜天被这姑娘气得吹胡子瞪眼，怒吼一声：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！”
      姑娘轻蔑一笑道：“那就要看二位敢不敢和我下了！”
      活棋圣冷笑道：“这棋要是我们赢了，传出去，说我们兄弟俩联手欺负一个小丫头，不是让别人笑话嘛！”
      姑娘却道：“这无妨，愿赌服输。”
      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，兄弟俩也不好多说些什么，何况他们本来就是靠赌棋来赚取银两，现在有白白送上的银两，何乐而不为？ 思索片刻便答应了那姑娘，并让棋童去温上两壶好酒，等凯旋后请在座的各位喝酒。这分明就是效仿关羽温酒斩华雄啊！
      兄弟俩分别进了两间不同的棋室，第一间棋室里，活棋圣执红先行；第二间棋室里，棋胜天执黑后走。只见姑娘在两间棋室间来回穿梭，左右开弓。不知不觉间，第一间棋室内，活棋圣托起了下巴；第二间棋室里，棋胜天蹙起了眉头。俩兄弟的棋越下越慢，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，但姑娘却仍然是一脸轻松的样子。
      棋童把酒温了又温，每温一次就喊道：“老爷，酒温好了！”活棋圣没好气地喊道：“再等一会儿。”
      众人见这么久对弈还没结束，纷纷议论起来，都说这姑娘不简单，今天两位院主怕是要栽在这姑娘手上了！
终于，一个时辰后，第一间棋室的门打开了，活棋圣一脸疲倦地走了出来，微笑向众人抱拳道：“让各位久等了。” 显然应该是拿下了这一局，姑娘一声不吭地进入了第二间棋室，没过多久，姑娘满面春风地走了出来，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棋胜天。活棋圣见状赶忙问道：“老二，结果如何？”
      只见棋胜天压低着嗓音说道：“输.....输了.....”
      活棋圣听后心中的怒火顿时冲了上来，对棋胜天吼道：“老二，你平时的威风劲都哪去了，竟然输给了一个15、6岁的黄毛丫头！今后我们棋院还有何颜面？”
      姑娘向众人拱手道：“两位院主的棋果真下得不赖，今日一胜一负也算是扯平了，互不相欠！”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坐上马车离去了。
      此时的棋胜天和活棋圣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，两位年近四十的棋坛老手，竟然与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下成了一胜一负，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？宾客们见状纷纷摇头离去了，这分明是在打兄弟俩的脸，意思是不过如此嘛！
     待众人离去后，活棋圣又将棋胜天数落了一顿。但两个人却越想越不对劲，两人便进棋室复盘，复来复去，发现两人竟然下的是同一盘棋，老大执红先行，老二执黑后走，那姑娘用兄之矛攻弟之盾，又用弟之矛攻兄之盾。活棋圣恍然大悟，长叹一声道：“二弟，我冤枉你了，那丫头有备而来，咱兄弟俩都被耍了！”
      活棋圣说得一点没错，那姑娘确实是有备而来。两个月前，江南棋院来了一个中年男子，那男子自称是个棋迷，希望结交两位棋圣，并切磋切磋棋艺，但却碰了钉子——不赌免弈。男子没办法只好一盘一盘赌起棋来，岂料兄弟俩轮番上阵，连赢男子十局，将男子输了个倾家荡产，回家之后就大病一场，一直卧床不起。其女儿得知事情原委后，暗中发誓一定要为父亲出这口恶气，教训一下活棋圣和棋胜天。但凭自己的棋艺又怎么能战胜老谋深算的两人呢？于是姑娘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，在说服爹娘后，直 奔江南棋院。
      那天，在第一间棋室，活棋圣执红下了第一步棋后，执黑的姑娘并没有立刻应对，而是转身来到第二间棋室，走了和活棋圣同样的一步棋，等棋胜天应对后，姑娘再把棋胜天走的那步棋照搬到和活棋圣的那局棋盘上.....如此往复，蒙在鼓里的兄弟俩竟互相厮杀起来，不论谁赢谁输，结局都是一胜一负，但这个结局，对兄弟俩来说，都是无法挽回的失败。
      那姑娘把自己在棋院里如何戏耍那兄弟俩的事情一说，父亲的病当场就好了大半。
      活棋圣和棋胜天虽然得知了真相，但也接受不了他们俩被一个黄毛丫头耍了的事实，传出去，还不被人笑掉大牙？兄弟俩思来想去，再无颜面继续开棋院，只好关门大吉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（摘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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