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林 发表于 2021-5-19 10:26:45

救命之恩,一世回报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【忠诚】

      南宋淳熙年间,衢州有个商人叫蒋世昌,年近四十,在城内开着一家蒋记布庄,规模数一数二。妻子柳氏1精于理家理财,是蒋世昌的贤内助。夫妻二人有一独子叫蒋震,刚满周岁。夫妇中年得子,视如珍宝。
      一次,蒋世昌去杭州进货,救了一名女子。女子名叫官月娘,十六岁,和爹爹以卖唱为生,不幸路遇水贼抢劫,爹爹为护月娘被水贼杀死,月娘则被水贼划破了左脸。蒋世昌见女子孤苦可怜,便出钱埋葬了官老爹。月娘为报救命葬父之恩,便跟随蒋世昌回到蒋府。
      柳氏见月娘貌美伶俐,还会唱曲儿,便留在身边做了贴身丫鬟。柳氏待月娘如妹妹般疼爱,还教月娘理财算账。月娘灵透,没多久就精通了。蒋世昌和柳氏花大量时间用来教导儿子蒋震,便把布庄的生意全权交给月娘打理。月娘不负所望,将布庄打理得井井有条。 没多久城里人就都认识了这位长相貌美、左脸有道伤疤的蒋记小掌柜,同行们说起官月娘,无不拍手称赞。
      不知不觉官月娘二十岁了,蒋世昌夫妇想着给月娘找户好人家,但月娘不愿出嫁。后来柳氏想让蒋世昌娶月娘做侧室,便问月娘意见,月娘说自己脸上有疤,配不上蒋世昌,只愿一辈子留在蒋家做下人。柳氏劝说不了,也就把这事搁下了。一日,月娘在城外捡了个弃婴,见其可怜就收养了,还给男婴起了个名字叫官桐。柳氏得知后,在府中隔出一所小院给月娘母子居住。
      别看蒋世昌夫妇做生意是一把好手,但在教导孩子方面却不敢恭维。儿子蒋震虽然聪明伶俐,但从小就叛逆任性,请的私塾先生被他捉弄走了好几个,到后来都没有先生愿意教他了。十六岁时,蒋世昌把蒋震安排在布庄学做生意。官月娘发现,蒋震其实很聪明,凡事教上一遍就会了,可就是不定性,心思完全不在生意上。
      时间久了,蒋震和城里的一般纨绔富家子混在了一起,成天花天酒地,不务正业。月娘把这些情况告诉蒋世昌夫妇,蒋世昌考虑许久后决定让蒋震自立门户,经受一下生活的艰辛。于是在蒋震二十岁时,蒋世昌在城里另开了一家小布庄,交给蒋震,又给蒋震娶了个妻子赵氏,在别处购了一所宅院,让小两口搬出去自行生活。
      蒋震虽然聪明,但是不定性,无心打理布庄,每天把布庄扔给赵氏,然后自己依旧到处乱逛。赵氏是个女人家,有没经过商,所以这家小布庄也只能是艰难维持着。蒋震手头紧了,就会偷偷跑回家问母亲柳氏要钱,柳氏心疼儿子,就偷偷接济小夫妻二人。
      三年后,柳氏病故了,蒋震没了接济来源,问父亲要钱,蒋世昌又不给,生活便过得清苦起来。妻子赵氏也劝蒋震收收心,好好打理布庄。蒋震说:“不用担心,反正蒋家的家产早晚都是我的。”赵氏听完也只能摇头叹息。
      又过了三年,蒋世昌生了一场病,病好后身体每况愈下。一天,蒋世昌把月娘叫到跟前,叹息着说:“我蒋世昌白手起家,挣下偌大的家业,奈何儿子不成器。你为蒋家辛苦了二十多年了,我很感激你。这里有五千两银子你拿着,今日就搬出蒋家吧,这些银子足够你和官桐以后生活的。我这身子也活不了多久了,这所大宅还有蒋记布庄早晚也得让那个逆子败光,这也是老天对我教子无方的惩罚吧。”月娘听完哭着说:“月娘的命是老爷给的,月娘一辈子都是蒋家的人,誓死都要为蒋家守住这分家产,待少爷迷途知返时原封交还。”这时,蒋世昌强撑着身子坐起来,对月娘耳语了一番。
      半年后,蒋世昌去世,月娘和蒋震为蒋世昌风光大葬,商界同仁都来吊唁送行。蒋世昌下葬后的第三天,官月娘便把门口宅匾换成了“官宅”。蒋震要搬回家,官月娘还让家丁把蒋震轰了出去。蒋震气得不行,准备回家后写状纸上告官月娘,谁知刚进家门又收到了一个噩耗,蒋记布庄由于经营不善,已经抵押给了钱庄程老板。
      蒋震风风火火赶到布庄,发现程老板正在安排下人装修铺面,准备做钱庄。蒋震大怒,招认写了状纸告到衙门,状告官月娘私售布庄,侵占宅院。谁知到了大堂之上,官月娘却拿出宅院房契和地契,上面的名字竟然是官月娘。官月娘又拿出布庄最近两年的收支账簿,官府查验后给出的结果是:蒋记布庄确实是经营不善造成的倒闭,并无其它原因,因此官府驳回了蒋震的状纸。此事在城内迅速传播,很多人都说:“想不到小官掌柜手段如此毒辣,蒋家所有财产据为己有,而且有理有据,真是高明啊!”也有很多人背后咒骂官月娘忘恩负义。两个月后,城西开了一家规模很大的布庄,名为“蒋记”,老板是谁,无人知晓。
      此时的蒋震彻底傻了眼,回家后捶胸顿足,大骂官月娘。妻子赵氏说道:“不要怪别人,要怪就你自己不务正业,早些年不安心帮爹爹打理生意,才使得外人有机可乘,好在爹爹早些年还给我们置办了家小布庄,还有这个小院子,否则我们只有饿死街头了。”蒋震听完犹豫了片刻,突然抬起头,恨恨地说:“夫人说的是,都怪我不争气,偌大个家业被人骗走,有生之年我必要重振蒋家家声,百年之后好有面目面对泉下的父母。”
      从此之后,蒋震好似变了个人,不再和往日的狐朋狗友聚在一起,而是专心打理那家小布庄,赵氏则做起了贤内助。蒋震不辞辛苦,去到各地采办优质布匹,然后拼着脸面去大户人家推销布庄的布匹。蒋震原本就是个伶俐之人,现在又塌下心来做事情,所以很快布庄的生意就见了起色,殊不知蒋震的所作所为都有一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。
      不知不觉过了五六年,此时,三十出头的蒋震成熟稳重,脸上刻满了风霜,颌下须髯,眼神坚毅,像极了当年的蒋世昌。此时布庄的规模在衢州也算数得着了,布庄内除了妻子赵氏和几个伙计,还有两个孩童,那是蒋震的一儿一女。
      这日傍晚,蒋震一家正准备吃晚饭,突然门口来了一辆马车,一个年近五旬的妇人走下车来,上前叩门。蒋震开门后愣住了,原来门外站着的是官月娘。蒋震冷冷地说:“你来做什么?”官月娘一脸淡然地说:“少爷,老奴想带你去一个地方。”赵氏听完直冲蒋震眨眼,蒋震大声说:“去就去,怕你害我不成。”说完就上了马车。
      马车一路来到城西一家大布庄前面,蒋震下车,见到布庄门口站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。蒋震惊讶地说:“你、你是官桐!”那青年一拱手说道:“少爷好眼力,小的正是官桐。”蒋震一脸茫然地看向官月娘。月娘说:“老奴遵照遗命,为蒋家守着这份产业,今日少爷已抛弃往日纨绔之气,现在也是该把家业交给少爷的时候了。”说完,月娘拿出两串钥匙交给蒋震,说:“这串是布庄的,另外一串是蒋家大宅的,现在全都交给少爷,老爷临终的意愿终于实现了。”
      此时的蒋震全明白了,抓着两串钥匙仰头长叹:“哎!都怪我当年不争气,以至于爹爹临终前都为我操心,我蒋震真是不孝。”然后蒋震跪倒在月娘面前扣了三个响头,说道:“姨娘大恩,让蒋震何以为报。”月娘赶紧扶起蒋震,说道:“我的命是老爷所救,一生都是蒋家的人。”
      次日一早,蒋震一家搬回大宅,宅匾早已换成“蒋宅”。官月娘把家产、地契、账簿全部交给蒋震,依旧帮蒋家打理着府中事务,而官桐则精心打理布庄,每日晚间都会和蒋震交钱报账,蒋震夫妇视官月娘为母亲,孩子们也称官月娘为祖母。
      闲暇之余,蒋震夫妇问月娘:“姨娘,当年我母亲要你嫁个爹爹,你为何不可。”月娘说:“我出身商女,脸上有疤,配不上老爷,只愿一生陪在他身边就是了。”多年后,七十岁的官月娘无疾而终,临终交代蒋震,把自己葬在蒋世昌坟旁,不起坟头不立碑。
      结语:救命之恩,一世回报,官月娘在这方面做到了极致。为了蒋家,不惜身背骂名,默默地为蒋家守着那分产业,等蒋震自立后全部归还,“忠义”二字在官月娘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      其实在官月娘心中早已钟情于蒋世昌,只是碍于自己身份和脸部疤痕,心有自卑,而不肯嫁给蒋世昌。也或许是怕嫁给蒋世昌生难免会生子女,有了子女就会与蒋震分家产,所以才不肯嫁。不管出于什么原因,在官月娘心中早已把蒋震当成亲生儿子看待了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(摘)
页: [1]
查看完整版本: 救命之恩,一世回报。